2月24日,红星新闻记者从南京警方获悉,1992年3月24日,南京市鼓楼区原南京医学院发生一起残忍杀害在校女学生林某的案件。借助现代刑侦技术和大数据,南京警方在28年后,于2020年2月23日,将犯罪嫌疑人麻某钢(男,54岁,原籍江苏沛县,南京某公司驾驶员)抓获。
南京警方举行新闻发布会
南京市公安局相关负责人介绍,案发后,当年现场勘验工作非常认真细致,保留下了关键的痕迹物证,并妥善保管至今;警方对该案一直高度重视,专案组成员虽几经更换,有的已经退休甚至过世,但接棒者始终锲而不舍、紧盯不放、不破不休;同时,现代刑侦技术的深度应用和现代打击犯罪新机制的建立等,都是案件28年后能够告破的原因。
相关办案民警介绍,针对网传的“疫情排查从而获取犯罪嫌疑人DNA”及“受害人师兄妹提供破案线索”等信息,上述办案民警表示,均属谣言,对犯罪嫌疑人的抓获,跟疫情排查没有任何关系。
案情:死者被击打头部、遭强奸后按入窨井
据南京警方消息,1992年3月24日,南京警方接到原南京医学院报警,称该校学生林某于3月20日晚自习后失踪。24日下午,林某的尸体在学校教学楼天井内的窨井中被发现。
经法医检验,死者系被钝器击打头部并实施强奸后,按入窨井中死亡。案发后,南京市公安局高度重视,全警动员、全市发动,抽调数百名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连续数月开展大规模走访调查和摸排等工作,核查线索数千条,走访排查人员超过1.5万人,但囿于当时条件所限,案件没有取得突破。
“死者母亲每年3月24日或赴南京或打电话向公安机关询问案件侦破进展。”南京警方向红星新闻记者介绍,2018年6月,南京市公安局进一步加强对该案的攻坚力度,成立“3.24”命案积案侦破工作领导小组。
南京警方称,2020年2月19日,案件取得重大突破。经深度应用最新刑事技术,在徐州警方配合下,明确该市沛县一麻姓家族人员中有重大作案嫌疑;2月23日凌晨,发现居住在南京市玄武区某小区的麻某钢DNA数据与嫌疑人完全一致,具有重大作案嫌疑。23日凌晨6时许,办案民警在麻某钢家中将其抓获归案。经审讯,麻某钢交代了二十八年前在原南京医学院将林某强奸并杀害的犯罪事实。
“关于网传的受害人师兄妹提供破案线索,纯属谣言。公安机关收集办案证据,均是严格按照法律规定进行,并严格保护公民个人信息。在案件侦办中,专案组没有收到网传的受害人师兄妹提供的任何线索。”南京警方介绍。
南京医科大学
律师:本案都不存在追诉时效问题
2月24日,针对网传“受害女生林某师兄建微信群协助破案,群里都是当年南医大的学生,如今是各个医院的医生”的消息,林某的一名学姐、现于南京市妇幼保健院工作的徐文健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这个群首先是不存在的。我们医生是按照法律法规做事,网传‘搞到死者体内的精液DNA样本’等做法,明显超出了法律,我们没有做这些事。”
徐文健说,她与受害女生林某同系,比林某高两个年级,“每一个南京医学院的同学,想到这件事,都想哭;再想到她的父母,我们更想哭。我们也一直希望这件事情能圆满结束,能够让我们听到真正是怎么回事,能够为这位同学昭雪。看到这个结局,我们真的很激动。”
采访最后,徐文健再次重申,网传的林某师兄建的微信群,“在我们南医人,是不存在的。”
此外,红星新闻记者了解到,犯罪嫌疑人麻某某案发前系江苏苏美达集团有限公司员工。2月24日,红星新闻记者来到该公司所在大楼,因为疫情影响,该公司限制本公司员工以外的人员进入。麻某某的一位同事告诉红星新闻记者,麻某某曾在石鼓路住了几年,“案发时在哪里居住不太清楚了,今天上午,我看到有民警进入公司。”
犯罪嫌疑人麻某某案发前在该公司任驾驶员
此外,针对部分网友担心的“案件已过追诉期”问题,北京市一法律师事务所律师周兆成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本案不存在超过追诉时效的问题,根据我国刑法规定,诉讼时效是指“犯罪事实没有被发现”,但是本案28年前,警方就已经立案侦查,所以无论过去多久都不存在追诉时效问题。
犯罪嫌疑人麻某某微信头像
“不破此案,决不罢休!”南医大老师回忆当年痛心往事
“不破此案,决不罢休!”这是28年前南医大遇害女生林某追悼会上的最后一句悼词,当年的痛心扼腕历历在目。没想到,这块压在南医人心口的大石头,28年后终于卸下了!“高兴又难过!”当年的年级主任梁老师老泪纵横。
对于28年前的那件事,梁老师记忆犹新,不忍回想。他不停地用“太惨了!”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据他说,林某是个非常优秀的女生,学霸级,年年三好,年年一等奖学金。“成绩好,上课总是坐在第一排,聪明,如果不出事的话,将来一定是个好医生!”
林某是20号晚上出事的,当时周五,她和同学在一号教学楼自习,当晚同学回去了,她却没有回宿舍。照例上完周六的课,她应该周六下午回家,周一再到校上课,结果周一到了,同学仍然没有看到她,于是向学校报告了情况。当时,学校发动了所有老师和同学找人,学校教学楼、食堂等各个地方都找遍了,当时校领导也发了狠话:要是找不到,谁也别下班!找了一整天,还是没找到。保卫处又在校园里拉网式搜查,24号那天在下水道找到了她。案发那天,保卫处有个小伙子正在现场巡查,看到了嫌犯正在洗手,成为目击证人。依据他的印象,警方发布了嫌犯模拟图。
“当年好恐怖。林某在遇害的那天在研究生的教室自习,研究生都在电教室看教学视频。事发后每个男同学都要审查当时在干什么?有何证人?查的次数多了,很多研究生都要求查DNA,免得老来干扰他们的正常学习,我们跟着也忙个不停。”当年研究生处一位老师说。当时宣传部的陈老师告诉记者,当时江苏还没有DNA技术,是公安部的专家来做的。当时还听专家说,下雨几天了,不知DNA有没用了?现在看来是有用的!当时全校都很紧张,大家走在路上看到人都有意识地比对模拟画像,经过案发的一号教学楼时也很紧张。
据当时学生处负责人回忆,全国刑侦专家当时会诊,一致认为是熟悉环境的人作案。两点重要依据:1、作案第一现场在公卫楼东南角楼梯下的死角,犯罪既遂后,罪犯冒极大的风险将受害人(当时仅昏迷)移至公卫楼天井,塞进下水道。目的在于延迟发案,流窜犯无需如此。2、公卫楼东南角通往囗腔门诊部的双开门右侧的大玻璃缺失,没能及时配上。校卫队巡逻人员曾与嫌疑人相遇,疑为小偷而追赶,后者在暗夜无月光的条件下直接穿门而逃,未推拉门框。一年多的时间,排查从学校扩大到全市,带动破了其他案件百余起,送北京DNA检测数百例。市妇幼门前被翻了底朝天,牵扯出同学旷课好多起(后来都淡化了)。就是没查出嫌疑人。
后来每年林同学的祭日,她的父母都要在女儿遇害的教室祭拜他们的孩子,令学校师生动容。梁老师说,痛失爱女后,林某的父母精神受到打击,身体也每况愈下。林某的爸爸在无锡一家公司任副总工程师,很能干,林某出事几年后就去世了。妈妈淳朴善良温和,家里还有个弟弟在深圳工作。在林父去世后,林母仍然坚持每年祭日来校祭拜。直到2011年左右,林母说:身体不好,跑不动了,以后不能来了。回忆起来梁老师每每心痛,但当时也只能宽慰几句:希望尽快破案。
听闻破案的消息,梁老师激动心情难掩:“又高兴又难过!”他说,28年过去了,老师同学每每聚会,都会提及此事,不禁唏嘘。自己也退休了,对老年失子有了更深的体会,每每想起此事,就想流泪。本来已经觉得没有希望了,没想到突然传来破案的消息,大快人手!他连说了几句:“南京公安好样的!向公安致敬!太不容易了!”
“今命案告破,十分欣慰。但仍心存遗憾…正义来得太迟了!”28年能破案真是不容易,感谢破案专家!告慰遇害者的家人。”今天,南医大的师生群里都在传递着这样的感慨。
当时负责林某善后事宜的一位老师告诉记者,林某的事,就是南医大的痛,是一直压在心头卸不下去的石头。他清楚地记得,当年林某追悼会上,学校拟的一份悼词,最后一句是:“不破此案,决不罢休!”感谢南京公安这么多年一直追踪此案,并一直有专人和学校保持联系。今天沉案得破,是对遇害者和家人最好的宽慰。
南京晨报/爱南京 记者 王晶卉 陈闻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记者 王春 陈卿媛 王剑强
1992年3月24日,我市鼓楼区原南京医学院发生一起残忍杀害在校女学生林某的案件,造成很大社会影响。案发后,公安机关迅速调集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全力开展侦破工作。因破案条件不足,凶手没有明确。28年来,专案组牢记职责使命,坚持盯案不放,采取多种措施,锲而不舍地持续攻坚。2020年2月23日,专案组侦查取得重大破案线索,于当日凌晨抓获犯罪嫌疑人麻某某,一举破获此案。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